众神喧哗，如何在“衙门”里修行｜深度好文
文｜倾城，本文由“倾城”微信公号授权转载
高考散场，端午来了，朋友圈陡然清净温馨许多，少了些剑拔弩张的戾气。唐人诗云：少年佳节倍多情，老去谁知感慨生；不效艾符趋习俗，但祈蒲酒话升平。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当下，静看涨落、闲适度日，比茫然跟着潮流节拍起舞更合乎人生本味。
前几日，围绕一条在法院被撕破的律师裤子，法律圈刚刚完成新一轮撕逼与洗粉。这也算一种自媒体时代的“新常态”，越来越心浮气躁的法律人群，你看我心肠黑，我看你牙齿缺，争执的火星随时可以燎原，反正是各吹各的调，各拉各的号，到头来，总有一方气忿难平，还有一方冷笑不止，胜固难欣然退兵，败亦理屈词不穷，撕裂的角斗场里，意气之争远多于共识重建、规则重塑。
似曾相识的场景重复多了，有兴趣下场斗法的人便越来越少，观众都开始呵欠连天，除了圈子内的热闹和公号界的繁荣，很难再找到争鸣的价值，和对时代进步的意义所在，更难以激起全社会层面现象级意义的关注。譬如“撕裤门”一事，法院低头认个错、法警受些憋屈，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，这年头，基层部门当风箱老鼠司空见惯，谁没遭遇过几宗“豆腐掉进灰里，吹吹不得，拍拍不得”的灰头土脸尴尬事？
无心扎堆站队渲染悲情，更无意作屁股指挥脑袋之论。我总认为，“扫帚不到，灰尘不会自己跑掉”，和光同尘的坚硬现实里，有一些较真甚至死磕的律师不时搅一搅浑水，对于疗治司法沉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，哪怕他们之中的有些人看上去鬼憎神厌，至少也是在为写上纸面的权利而斗争，不必门缝里斜眼看人，又或动辄作诛心之论。
遍身鳞甲、心生茧壳的老江湖和老机关们，其实从不关心舆论场上的热闹事，他们只在乎自己的现实利益。真正为司法屡屡受挫而备感受伤的，更多是大院里的新生代，以及少许理想尚有余温的情怀者。所谓眼前有景道不得，崔健歌词在上头：过去我不知什么是宽阔胸怀，过去我不知世界有很多奇怪，过去我幻想的未来可不是现在，现在才似乎清楚什么是未来，过去的所作所为我分不清好坏，过去的光阴流逝我记不清年代，我曾经认为简单的事情现在全不明白，我忽然感到眼前的世界并非我所在... ...
在这个社会急剧转向、司法惶然变革的年代，全民吐槽已成习惯，但有志于“衙门修行”的法律人，不妨经常做些换位思考，跳出大院回看司法，相信会有一些迥乎不同的感受，从而少一点矫情，多一些自省，少一点冲动，多一份沉静。
衙门里修行，需要忍耐，但忍耐不是匍匐于长官脚下的低眉顺眼随波逐流，而是坦然面对自身的错漏与缺失、社会的冷眼与嘲笑。需要亮剑，但亮剑不是组建轰轰烈烈的“正能量”军团碾压不顺耳的非议，而是面对大是大非不做埋头的鸵鸟和助纣为虐的帮凶。需要情怀，但情怀不是一副祥林嫂只念叨自己失去阿毛的悲情模样，而是将心比心之后发自肺腑的真诚与善良、正义与悲悯。
被要求整齐划一、集中看齐的年代，在体制内发出独立的声音，不迎合所在族群的偏好，不被集体大合唱所裹挟，越来越成为一种困难的选择。这种声音，往往既不叫好又不叫座，甚至顺了哥情失嫂意，却是一种珍贵的存在，和对未来的留白。
如果套用我们常常引用的那句话，就是：你有权保持沉默，也有权发声，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，都会作为呈堂证供，并将在未来的岁月里，作为检验你真实底色的试金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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